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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聖人 : 9 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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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去世一千八百年來,曹操本人最服氣的曹操全傳絕對是史上還原度最高的曹操真面目栩栩如生的英雄刻畫,東漢末年的全景直播◎全貌還原,細筆洞悉曹操的謀略、道德、情感與才情!◎戰場學問大,官場求生存,精準詮釋「忖度」一詞的歷史小說◎獻給所有三國迷和歷史迷最詳盡的曹操攻略本事◎文史學者、企業顧問、影劇名人、網路說書人等,聯名讚譽推薦◎當當網讀者好評刷破三萬則,好評率達99.4%
千古之謎,曹操為何棄曹植立曹丕老爸出題,公子接招
既愛江山又愛美人的曹操,子嗣甚多,但最得他寵愛的曹沖死後,「誰是接班人」就一直讓他很困擾。曹植自幼喜好詩書通曉經籍,生性灑脫熱衷風雅,活脫脫是年輕曹操的翻版;曹丕對政務認真,也很會揣摩老爸的心思,繼位的企圖心很強。曹操表面不動聲色,暗中卻經常出難題給兩個兒子進行測試。幾番考驗,曹操屬意曹植;力挺曹丕的大臣們雖不以為然,也不敢多說什麼。就在曹丞相立嗣定調之際,傳來劉備已死的好消息,曹操於是準備再征江東,結果匆匆敗兵,徒勞一場。為了鞏固權力,他更進一步廢殺伏皇后,威逼天子劉協,把魏公這個位子坐得更穩。但是世事情總是難料,有一好沒二好,曹操發現楊修幫曹植在「考試」中作弊,於是他對立嗣一事又起了動搖之心。大耳賊劉備根本沒死,不但沒死,還越混越好。曹操是個停不下來的人,二話不說出征漢中要壓制劉備。剛開始很不順利,沒想到就在準備撤軍的那一晚,「霧」打「霧」撞地在大霧中打個個勝仗,平定漢中。這不是天意,什麼是天意!可是曹操認為蜀中之地險峻難進,心理建設不足,竟然決定撤軍,回到鄴城。步入暮年的曹操,統一天下的目標依舊遙遙無期;兩個兒子到底哪個有能力繼承他的霸業,又一直搞不定。表面上看來,曹操已位極人臣,離稱帝只差一步,但這一步就是找不到冠冕堂皇的理由跨過去!老曹的偏頭痛不時發作,而且又有小中風的症狀,國事家事亂如麻……曹操究竟能否善終,還在未定之天。
名家談曹操https://youtu.be/iuyH-9wIy3I◎第九冊重點整理:繼承者的試煉‧徒勞無功的南征‧謀臣策士選邊站好‧天子眼睜睜看著皇后被殺‧自古功臣都飲恨

曹操去世一千八百年來,曹操本人最服氣的曹操全傳絕對是史上還原度最高的曹操真面目栩栩如生的英雄刻畫,東漢末年的全景直播◎全貌還原,細筆洞悉曹操的謀略、道德、情感與才情!◎戰場學問大,官場求生存,精準詮釋「忖度」一詞的歷史小說◎獻給所有三國迷和歷史迷最詳盡的曹操攻略本事◎文史學者、企業顧問、影劇名人、網路說書人等,聯名讚譽推薦◎當當網讀者好評刷破三萬則,好評率達99.4%
千古之謎,曹操為何棄曹植立曹丕老爸出題,公子接招
既愛江山又愛美人的曹操,子嗣甚多,但最得他寵愛的曹沖死後,「誰是接班人」就一直讓他很困擾。曹植自幼喜好詩書通曉經籍,生性灑脫熱衷風雅,活脫脫是年輕曹操的翻版;曹丕對政務認真,也很會揣摩老爸的心思,繼位的企圖心很強。曹操表面不動聲色,暗中卻經常出難題給兩個兒子進行測試。幾番考驗,曹操屬意曹植;力挺曹丕的大臣們雖不以為然,也不敢多說什麼。就在曹丞相立嗣定調之際,傳來劉備已死的好消息,曹操於是準備再征江東,結果匆匆敗兵,徒勞一場。為了鞏固權力,他更進一步廢殺伏皇后,威逼天子劉協,把魏公這個位子坐得更穩。但是世事情總是難料,有一好沒二好,曹操發現楊修幫曹植在「考試」中作弊,於是他對立嗣一事又起了動搖之心。大耳賊劉備根本沒死,不但沒死,還越混越好。曹操是個停不下來的人,二話不說出征漢中要壓制劉備。剛開始很不順利,沒想到就在準備撤軍的那一晚,「霧」打「霧」撞地在大霧中打個個勝仗,平定漢中。這不是天意,什麼是天意!可是曹操認為蜀中之地險峻難進,心理建設不足,竟然決定撤軍,回到鄴城。步入暮年的曹操,統一天下的目標依舊遙遙無期;兩個兒子到底哪個有能力繼承他的霸業,又一直搞不定。表面上看來,曹操已位極人臣,離稱帝只差一步,但這一步就是找不到冠冕堂皇的理由跨過去!老曹的偏頭痛不時發作,而且又有小中風的症狀,國事家事亂如麻……曹操究竟能否善終,還在未定之天。
名家談曹操https://youtu.be/iuyH-9wIy3I◎第九冊重點整理:繼承者的試煉‧徒勞無功的南征‧謀臣策士選邊站好‧天子眼睜睜看著皇后被殺‧自古功臣都飲恨 王曉磊在天津生活。自稱是在網咖工作時,趴在櫃台上寫完《卑鄙的聖人曹操》的第一部。作風低調神祕,至今不曾公開露面,不上網、不接受採訪,只埋頭研究史料,以曹操21世紀代言人自居。《卑鄙的聖人:曹操》大全集累計在大陸銷量過300萬冊,讓無數讀者從此迷上曹操成為忠實鐵粉。他熟讀現存關於曹操的所有史料中的每一個字,循著每一條蛛絲馬跡,上下求索十餘年,終於將一千八百年前的曹操,從品德到計謀到飲食到著裝到大智慧到小毛病到說話的語氣習慣,一一爛熟於心!並寫出了這本迄今為止最真實、最鮮活、最完整的曹操全傳。另著有全套五冊長篇歷史小說《武則天》等。 豪情推薦朱祖德(歷史學博士;《三國人物特寫—你所不知道的三國英雄》作者)呂秋遠(律師)祁立峰(中興大學中國文學系副教授)果子離(作家)柳豫(三國專欄作者、說書人)洪雪珍(yes123求職網 資深副總經理) 普通人(《非普通三國:寫給年輕人看的三國史》作者)  陳乃榮(全能創作才子,《終極三國》演員曹操)陳茻(國文教師)  陳啟鵬(歷史作家、媒體專訪歷史名師)馮翊綱(「相聲瓦舍」團長暨創意總監)曾仁柏(金石堂書店營業三課課長)蔡宇哲(高雄醫學大學心理學系助理教授)賴以威(數學作家)劉政和(台灣光榮特庫摩股份有限公司副總經理)鄭立(香港企業家)  龔敏惠(《終極三國》編劇統籌)--(依姓氏筆畫排列)
《卑鄙的聖人 曹操》,硬派歷史代表作!以全十冊的縱橫捭闔大手筆登場,氣勢非凡。--祁立峰
曹操有看透的能力,早已確定,天下大勢必將按照他的規劃發展進行下去,生前不稱帝,更換來歷史的高度,帝號?兒子會給他追封。--馮翊綱
距今近二千年的人物在作者的精心描繪下,不僅個個形象豐滿,有血有肉,並且栩栩如生。……許多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穿插在各篇幅中,在作者的生花妙筆下,每個角色均躍然紙上。--朱祖德
曹操最迷人的是,政治軍事成就之外,藝術家的靈魂。--果子離
在電玩世界中,曹操根本就是織田信長的投射。他們就是最強的,永遠是遊戲中的魔王,也就是玩者最後必須打倒的終極大佬!--鄭立
曹操既代表「生」、也代表「死」,既代表「忠」、也代表「奸」,他就是那樣地模糊、就是那樣地矛盾。……這套曹操全傳定名為「卑鄙的聖人」,可以說是精準無比。--普通人
我們更願意看見的,並不是某些完美無缺的人格典範,而是那些與我們無關但相似的掙扎與艱難,屬於人性、人生的血淚歡笑。--陳茻
以小說的方式重現了曹操的各個面向,在史料的考據上毫不馬虎,對東漢的官制、軍事場面、宮廷鬥爭做足了功課,關於正史、野史的各種記載,在書中也化作人物的血肉,讀起來宛如欣賞一齣氣勢磅礡的歷史連續劇。--柳豫 (繼承者們)歷史上的相煎都很急
儲位之爭從來都是令人頭痛的問題,雖然周朝制定了傳位嫡長子的傳統,但嫡長子未必最賢能、最適合或最受寵。於是很多人舉棋不定,特別是在亂世,因為繼承人須能守成,避免前代辛苦打拚成果付諸東流。繼承人若本身不夠強或年紀太輕,政軍大權往往會落在權臣手中,之後又要經歷動盪,甚至流血才能順利上軌道。(例如清朝的康熙帝)以東漢末年而言,最幸運且順利的要算是劉備之子劉禪了,他立儲前沒有其他皇子奪嫡的威脅(雖然劉備有養子劉封,又有庶子劉永、劉理,但皆不搆成威脅),繼位後也沒有權臣壓迫甚至圖謀篡位(託孤重臣丞相諸葛亮和尚書令李嚴都乖乖輔佐他),可以說是無縫接軌,因此能保全夷陵之戰後大傷元氣的蜀漢不被瓜分。最慘的不外乎兄弟不睦,甚至兵戎相見導致滅亡。劉表長子劉琦和次子劉琮不睦,劉琮的母親蔡氏為荊襄世族,舅舅蔡瑁又攬兵權,連劉表都要對二人敬重三分。(劉表當初孤身一人來赴任,能夠穩住荊襄之地,蔡氏功不可沒)於是劉表一死,蔡氏不但立劉琮繼位,後來更直接投降曹操。(劉琮投降後,曹操半途派于禁加害是《三國演義》情節;正史上劉琮安全地掛名擔任青州刺史,後來曹操還封他為諫議大夫)。袁紹有三子,長子袁譚、次子袁熙、三子袁尚,其中袁尚最得袁紹寵愛,他廢長立幼讓袁尚繼位。袁熙生性怕事,沒有主見,自然不參與奪嫡之爭。官渡戰敗,袁紹死後,袁譚和袁尚兩人不顧曹操虎視眈眈,竟各自帶領自己的謀臣兵將互相拚殺。袁譚屢屢失利竟然投降曹操(假意投降,想讓曹操削弱袁尚勢力,自己得漁翁之利),然而曹操識破他的陰謀,將計就計順利滅了袁氏一族。(其實官渡之戰後,袁紹還是占據著優勢,只是他剛愎自用又太早亡,以致二子兄弟鬩牆讓曹操有機可乘。)翻開歷史,最普遍的狀況不是上述兩者,而是像孫權或曹操一樣,重則經歷狂風暴雨,國雖存而轉衰;輕則如湖上行舟,船過水無痕。孫權晚年歷經了長達八年的二宮之爭,先後廢了太子孫和、賜死魯王孫霸(兩人爭儲,暗結朝臣互相攻訐,史稱「南魯黨爭」),最後冊立七子孫亮為太子,後來繼位;但只在位六年就被權臣孫綝所廢,改立孫權六子孫休為帝;後來孫休用計滅了孫綝一黨,但只在位六年就去世,由孫和之子孫皓繼位。孫吳連番損耗之下,國力雖能勉強支撐,但已日薄西山。曹操最寵愛的兒子曹沖死後,也在曹丕和曹植中難以抉擇。曹丕行事幹練、城府較深,然而氣量狹隘、又喜結黨謀私,文章才華也略遜曹植一籌;曹植天性浪漫、仁德為懷,然而放縱不羈、雖謙虛禮賢卻不擅於兵學政事,治世為明君,而此亂世恐難以繼承大業。既然難以抉擇,曹操便默許他們互爭,故意在他們的幕僚中安插對方人馬,又給他們相同的恩寵,藉此看誰最適合繼承。(和清朝制度很像)雖然曹丕繼位後有流血衝突,但國力不受影響。且看曹丕和曹植如何互相較勁、爭取儲位?曹操南征又為何屢屢徒勞無功?晉升魏公不久,曹操又晉封魏王,漢王室岌岌可危,作為和王莽有七八分像的曹操,真的會篡漢自立嗎? 第九冊(繼承者們)歷史上的相煎都很急
第一章 百騎夜襲,甘寧逞威曹營第二章 南征不利,曹操望江興歎第三章 暗謀奪嫡,楊修襄助曹植第四章 二子爭嗣,曹操出題第五章 臨機應變,曹植棋高一著第六章 優劣已分,曹操屬意曹植第七章 再征江東,徒勞無功第八章 廢殺伏皇后,威逼天子第九章 曹植作弊事發,曹操大失所望第十章 出征漢中壓制劉備第十一章 誤打誤撞平定漢中第十二章 大破孫權,張遼威震逍遙津第十三章 無心戀戰,曹操錯失滅蜀良機第十四章 曹操晉封魏王第十五章 重臣屈死,曹操立威第十六章 賢內助一語驚醒曹操
附錄一 冊魏公九錫文附錄二 秋胡行附錄三 進魏公爵為魏王詔 蜀地的冬天雖不似北方嚴寒,卻來得也慢、去得也遲。如今已是建安十八年(西元二一三年)二月,益州之地依舊陰冷潮濕,尤其夜晚更是寒氣逼人刺骨難耐。山巒疊嶂霧靄迷茫,羊腸古道逶迤蜿蜒,虯藤老松和嶙峋怪石都籠罩在沉沉夜色之中,如魍魎鬼魅般陰氣森森。幽深密林無一絲聲響,蓊鬱枝葉淒涼地瑟瑟抖動。山間小路曲折迂迴,在朦朧縹緲的霧中若隱若現。枯枝敗葉、草窠苔蘚與潮濕的泥土裹挾著,滑溜溜舉步維艱。猛一陣啼鳴打破寂靜,卻是夜棲的鴟梟驚風而動,鬼影般一閃而過。這條路向東北方迤邐而去,在路的盡頭有一座並不十分雄偉的關城。乍看之下這關城古老破敗,在崇山峻嶺間顯得甚是渺小,但只要仔細觀察兩側的高山峭壁便不難看出,此處實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險隘—這就是阻隔蜀地與漢中要道的白水關(今四川省廣元市青川縣)。振威將軍劉璋承繼其父劉焉之業,割據蜀地二十載,雖然也有過幾次叛亂,但大體上還算安定;加之他胸無大志意在自守,各處兵馬都疏懶了,卻唯獨白水關武備森嚴毫不鬆懈。只因此處北通秦隴、南接葭萌,是隔斷蜀地南北的重要關隘。雖同屬益州,但白水關以北的漢中郡是「米賊」張魯的地盤,以南才是劉璋的勢力範圍,雙方敵對多年時常衝突,因而白水關又被蜀中官民叫做「關頭」,足見緊要至極。轄制此關的巴西太守龐羲是河南人士,曾任議郎,與劉焉乃是故友,涼州軍禍亂長安時他曾營救劉焉子姪,之後入蜀輔佐劉氏父子兩代,平定蜀中鄉人叛亂立有大功,繼而與劉璋結成兒女親家。他也曾有意征討張魯平定漢中,無奈幾番用兵盡皆鎩羽,只好嚴守不出以待天時,如今鎮守白水關的是他手下宿將楊懷、高沛。此二人雖非驍勇之輩,卻也忠心耿耿;麾下兵卒萬餘久與張魯對陣,稱得起是蜀中最能征慣戰的隊伍。扼制要道防守北方自然是楊、高二將最重要的職責,不過隨著劉備入蜀,益州情勢添了幾分微妙變數,也令二將頗感憂慮。一年前劉璋邀劉備入蜀,意在借助其力征討張魯,趕在曹兵大舉西征之前全據蜀地扼守漢中。然而蜀中大吏黃權、劉巴等極力反對,主簿王累甚至倒懸城門以死勸諫,終究未挽回劉璋的決心。在別駕張松的極力推動下,劉備還是被請來了。蜀中至荊州的險山關隘門戶洞開,劉備在使者法正的引導下長驅直入,輕而易舉涉過天險,在涪縣(今四川省綿陽市涪城區)與劉璋相會。與其同來的不但有一萬荊州兵,還有龐統、黃忠、魏延、霍峻等謀臣驍將。當暮氣沉沉的蜀中官吏目睹了劉備及其部屬的勃勃英姿時,每個人都倒抽一口涼氣—這樣厲害的人物來到蜀中,究竟是福是禍呢?劉璋胸無城府,在他看來這一定是好事,劉氏宗親自當攜手禦敵,劉備儀表堂堂禮賢下士,正是夢寐以求的幫手,兵強馬壯當然再好不過,怎麼會包藏禍心呢?二劉各領部屬在涪縣盤桓多日,一個誠心相待,一個虛與委蛇,漸漸稱兄道弟。劉璋大顯慷慨,主動「表奏」劉備為大司馬、領司隸校尉;劉備投桃報李,也「表奏」劉璋為鎮西大將軍、領益州牧。當然,這種表奏根本不可能上達天聽,即便遞到許都,曹操控制的朝廷也不會予以承認。適逢曹操在潼關對戰韓遂、馬超等關中叛軍,劉璋不敢怠慢,又借給劉備一萬兵馬,並供給糧草輜重,請其暫屯白水關以南的葭萌關(今四川省廣元市元壩區),休整人馬擇日北征,並傳令白水關楊、高二將,隨時配合劉備行動。殊不知劉璋這決定無異於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劉備率軍北上,一到葭萌關就賴下不走了,竟以休整人馬為名拖延一年之久。葭萌關位於溝通南北東西的要道上,由此向北出白水關可討張魯;但若向西南而進,突破梓潼、涪縣、雒城等地又可直逼成都城下;另外葭萌境內有渝水(今嘉陵江支流)向東南流淌匯入長江—劉璋不明白,但蜀中不少有識之士都看出劉備似乎用心不善。他占據這個地方,既可北攻張魯又可南侵蜀中,還能與荊州保持通訊,反客為主之勢昭然若揭!北方局勢變化也出人意料。曹操大破韓遂、馬超,誅殺成宜、梁興等,進而收降楊秋,拿下涼州本已勝券在握,卻因冀州叛亂倉促收兵,只留夏侯淵、徐晃、張郃等鎮守長安。韓遂、馬超遺患未除,一心東山再起;漢中張魯恐唇亡齒寒,把韓、馬視為擋箭牌,暗地裡助兵助糧,竭力支持他們侵擾隴西之地;江東孫權平定交州之後轉而籌謀北方,因而孫、曹兩軍會於長江重鎮濡須口,大戰一觸即發。諸方勢力互相牽制,暫時無人能對蜀中構成威脅。外患似乎沒有了,劉備反而成了心腹內患。成都官員離得遠還難以詳察,楊、高二將近在咫尺卻瞧得明白,這一年多劉備厚樹恩德邀買人心,每日裡置酒高會,拿著劉璋資助的錢財賞賜將領、結交士人、賑濟百姓,棲息在他羽翼下的人越來越多。楊懷、高沛表面上對劉備恭恭敬敬,實則心懷戒備。白水關原本只防禦北面張魯,如今卻南北關門皆閉,片刻不敢掉以輕心,只盼「貴客」高抬貴足早回荊州。剛好半個月前出現轉機,曹操南征兵至長江,劉備以回援荊州幫助孫權為名告辭,卻又獅子大開口,要求劉璋再支援一萬兵幫忙抗曹。劉璋腸子都悔青了,劉備入蜀一仗未打,在葭萌關白吃白喝一年,耗費錢糧不計其數,臨走之際還要他出血,這買賣賠到家了!但請神容易送神難,畢竟自己請來的,也不好公然翻臉,劉璋考慮再三打個了折扣,只答應援助四千兵。劉備心有不甘,致書成都要求增兵,劉璋卻再不多予;一個漫天要價,一個就地還錢,你來我往好不熱鬧。楊、高二將見此情形既感欣慰又覺憂慮—喜的是劉備總算肯走了;憂的是倘若撕破臉面,又怕劉備狗急跳牆。於是白水關守備更嚴了,二將平分兵馬,一個白天守關、一個夜晚值宿,時刻關注南面動向。這一晚值宿的是高沛,他在城關周匝仔細巡視一圈,便高坐城樓之上,守著炭盆觀看以往幾天的軍報。寒夜漫長倒也無事,沒有任何探報,饒是高沛三十出頭體格強健,百無聊賴地耗一宿終究打熬不住,到凌晨之時已是滿眼昏花哈欠連連。正渾渾噩噩間,忽聽五更鼓響,不禁精神一振,忙喚親兵敞開閣門,但見天色轉明霧氣漸淡,這一夜就算平安度過了。只需再過半個時辰,楊懷起來點兵,高沛就能休息了。他心中正喜,猛聽一個清脆的「報」字自南面傳來,擊碎了凌晨的寧靜。楊懷陡然一驚,險些踢翻炭盆,大步踱至閣外手扶女牆朝下望去,果見黎明曉色中有個斥候兵駐馬關下。「南面有何軍情?」那斥候兵嗓音洪亮:「有十餘騎自葭萌關而來……」此刻天未大亮仍舊安靜,這句稟報響徹山谷,竟傳來一連串回音。高沛原以為劉備有所行動,哪知只來了十餘騎,心頭不免詫異:「不必進城,給我再探!」「諾。」斥候領命而去。高沛吩咐完畢,回頭看了眼親兵:「你去把楊……」話說一半略一思索,「算了吧!」他本有意把楊懷叫起來,但想來又有些小題大做,十幾個人豈能掀起風浪?天快亮了,應該不會出差錯,說不定是劉備派人來傳什麼口訊—如此一想寬慰了不少,呼吸著清晨的涼氣,靜候探報歸來。過不多時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南面傳來疏疏落落的馬蹄聲,繼而山道迷霧中浮現出十餘騎,奔得卻不快。高沛揉揉惺忪睡眼,見方才派去的斥候兵與為首者並轡而來,頗覺詫異,又伏在牆頭伸著脖子瞧看了半晌,漸行漸近才辨明來者。此人身材清瘦,身著皂衣外罩布袍,頭戴武弁斜插翎羽,腰中懸一柄佩劍,面龐白淨三綹墨髯,三角眼、鷹勾鼻、短人中、高顴骨、尖下頷,濃濃一道連心眉—原來是劉璋派至劉備軍中、引荊州兵入蜀的軍議校尉法正。高沛不忙傳令開門,扯開嗓門嚷道:「原來是孝直兄,大清早跑來做什麼?」他有所耳聞,這一年來法正身處劉備營中,沒少得人家恩惠,還向劉備引薦了不少蜀中之士,因而有所防備。法正行至關下勒馬,未曾說話先打了個哈欠,扭著脖子捶著肩頭,懶洋洋道:「這鬼天氣,冷得鑽骨頭縫……快開門吧,開門送瘟神,劉備要回荊州了!」「什麼?」高沛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就要走?」法正翻身下馬活動著腿腳,繞過守備的拒馬、鹿角,無精打采道:「是啊,天不亮就打發我來通報你,攪了一場好夢……」「他人馬呢?」高沛不禁舉目遠眺—其實望也望不見多遠,霧還沒散呢。「我出來時剛開始點兵,這會兒想必已出葭萌關,離得還遠呢,少說也得半個時辰。」話說至此法正轉而惱怒,提高嗓門朝上嚷道:「姓高的,你還不快開門?我大半夜就教劉玄德打發出來,一路辛苦水米未打牙,你不開門想凍死我呀?留神我罵你八輩祖宗!」「開門開門!」高沛朝親兵揚了揚手,不禁咕噥:「你這頤指氣使的臭樣兒就是改不了,難怪龐羲他們瞧不上你。」禍福難測,關城大門只開了窄窄一道縫,十餘人挨個牽馬而入。高沛耐著性子等了半天,法正才慢吞吞登上城來,近看之下見他面色慘白,穿霧而來鬚髮之上皆是水珠,有氣無力地耷拉著腦袋。「劉備真要走?」高沛仍不免懷疑。法正往牆頭一倚,擰著濕漉漉的袍襟,沒好氣道:「不走不行。昨夜荊州急報,曹操已破孫權江北大營,好像連南郡之地也受到曹軍威脅了,他再不回去恐怕老窩都沒啦!」高沛長出一口氣:「這回不跟咱討價還價了?」「哪還顧得上?借他四千兵就不錯了。主公也真好心,若依著我一個兵都不給!咱耗得起,他在這兒耗不起的。」「嘖嘖嘖……」高沛拿他取笑,「當初還不是你把他引進來的?這會兒又充豪橫,可不是送客之道啊!」法正愁眉苦臉:「不錯,是我請來的。可又不是我願意去,上支下派嘛!」「我可聽說,你沒少得他好處。」「呸!」法正三角眼一瞪,「你光看見賊吃肉,沒看見賊挨揍!這大耳賊也忒勢利,當初跟咱主公好的時候對我噓寒問暖,一聽說主公不肯借兵立刻就向我發作,那臉拉得比驢臉都長。如今你們也都把錯推我身上,這冤枉還洗得清嗎?我算看透了,什麼同宗之義都他媽胡扯,這大耳賊害我不淺!」高沛頗覺好笑,但兩家畢竟沒撕破臉,也算好聚好散。法孝直嘴上沒個把門的,一口一個「大耳賊」地亂嚷嚷,若傳揚出去恐怕不好,反而勸道:「別罵了。君子絕交不出惡聲,容他們走就是了……」一語未畢又生疑惑,「咦?劉備回荊州為何不走來時舊路,北出白水臨近張魯、蒯祺之地,豈不危險?」法正卻道:「就你聰明,淨拿劉備當傻子。咱防著人家,人家還防著咱呢!走來時之路需經重山險隘,劉備心裡也不踏實,怕咱把門一關將他吃了,所以乾脆北出白水。只要過了你這關,咱也奈何不了他啦!」高沛連連點頭,當即命兵馬整備列隊,一是恭送劉備離蜀,二來也想在大耳賊面前擺擺威風。漸漸天色已亮,楊懷及其部屬也醒轉了,點齊人馬開門列隊,撤去鹿角、拒馬,雖不至於清水潑街黃土墊道,也得有點兒送客的樣子。楊懷與法正相見,問明緣由,叫他帶隨從閣內休息,哪知他剛邁進一條腿就鬧道:「嗐!又是炭氣又是霉味,這破地方怎麼待?算了吧,我就在城樓忍會兒吧!」說罷招呼親兵牆根一蹲,掏出乾糧大嚼起來,折騰半宿果真是餓壞了。二將未多理會,兀自商議部署,楊懷領兵在外迎候,高沛在城上瞭望。約莫小半個時辰,已是天光大亮,霧氣也退盡了,見遠方山巒間若隱若現有旌旗晃動,想必劉備到了,行動卻不甚快。高沛又感詫異:「劉備不是急於回荊州嗎?為何行軍如此遲緩?」法正蹲在一旁嚼著肉乾咕噥道:「想快也快不了,整軍的時候我看見了,所有輜重糧草他都要運走,裝了百餘車,連根柴禾棍都沒給咱留下,瞧那架勢恨不得把葭萌關拆了搬回荊州。」「可惡!」高沛狠狠一拍女牆,「皆我蜀中之物!」「算了吧,破財免災,由著他拿又能拿走多少?蜀道之險他都不曉得,到時候運不走,連車帶東西全得扔在半路上,反倒便宜張魯、申耽。」說到這兒法正站起身,善意地拍了拍高沛的肩膀,「我得給你提個醒,關內可有輜重糧草?」「有啊!」法正笑道:「劉備要兵沒要來,可是賭氣走的。偷襲咱諒他不敢,但只怕賊不走空,惦記你關裡糧食,莫說明搶,萬餘兵馬穿關而過,順手牽羊也夠你受的!依我說,別傻乎乎光防外面,調點兒兵進來,看住糧食才要緊。」「有理有理,多承老兄指教。」高沛即刻傳令,從關外兵馬中抽兩千入關看守輜重。楊懷在下面督隊,也未加干預。白水關上下還在調動,忽見樹影晃動馬蹄聲響,一隊騎兵猛然從逶迤山道間閃了出來。領兵之人寬衣大袖風度翩翩,正是劉備本人,軍師中郎將龐統懷抱令旗侍奉在左,黃忠肩挎長弓護衛於右,魏延、霍峻、薛永、卓膺等將頂盔披甲皆在其後。楊懷在關下見此情形不禁一怔,抬眼望去大隊旌旗依舊甚遠,又見劉備未穿鎧甲,想必是親自在前率隊,心下更踏實了。劉備素來好涵養,相貌又甚為英朗,臉上掛著一縷笑意,還離著老遠就在馬上抱拳行禮:「楊將軍,叨擾叨擾!」楊懷心中暗罵—都叨擾一年了,如今也算滿載而歸,快走吧!雖然這麼想,面子卻還得講,見劉備急催坐騎似要過來跟自己攀談,楊懷也趕緊帶親兵催馬出列:「玄德公忒客套。遠道而來照應不周,還請多多海……」話未說完忽聽城上高沛大呼:「楊將軍小心!」楊懷一驚,這才注意到迎面隊中黃忠已搭弓在手;忙欲撥馬招呼士兵應戰,還未拉緊韁繩,寒光一閃冷箭已中眉心!楊懷一聲未吭,死屍栽落馬下。「卑鄙小人!」高沛在城頭連連跺腳放聲大叫:「衝上去,將大耳賊亂刃分屍!」將軍有命自然要聽,楊懷的親兵率先回應,齊奔敵人而去。劉備這會兒早退回隊中,龐統把手中令旗一晃,頃刻間喊殺聲震天動地,重山密林間冒出數之不盡的荊州兵—遠處那些旌旗不過故布疑陣,大隊兵馬早匍匐到近前了。左右山麓弓矢齊發,楊懷那些親兵立時萬箭攢身!餘下蜀兵盡皆駭然,匆忙撤退閃避。若逃進關裡也罷了,可剛才傳令兩千步卒入關護糧,還沒調度妥當又開了仗,剛進城的兵一頭霧水,聽見喊殺聲趕忙又衝出去助陣;外面的情知鬥不過,反而往關裡擠,蜀軍進退衝突自相踐踏。高沛眼瞧黃忠、魏延等將率領部眾如狼似虎向關口撲來,自己的兵兀自糾纏不清,唯恐城池有失:「放箭!速速關……」一個「門」字未出口,忽覺背後劇痛,四五柄長劍同時刺入體內!高沛只呻吟了一聲,便順著牆根緩緩癱倒在血泊中。蜀兵還在關口擁擠踐踏,只覺敵人喊殺驟息,都舉著兵刃笑嘻嘻瞅他們。正懵懂間,又聽得上面傳來另一人的聲音:「白水關兵士聽令,速速放下兵刃。玄德公有好生之德,繳械者概不問罪,還不歸降更待何時?」大夥抬頭望去—軍議校尉法正昂然立於城頭,右手執劍,左手赫然攥著高沛血淋淋的首級!這一變故非同小可,楊、高二將皆死,關兵喪失統帥不知所措。但大夥知道法正是蜀中官吏,有的兵倉皇之際不及詳思,聞聽號令就把兵刃扔了。有一個扔兵刃的就有十個照樣學,「鏘啷」之聲不絕於耳,近萬士卒大半棄了刀槍。法正平素不拘小節桀驁不馴,官場聲望不佳,這會兒卻像是變了個人,仗劍而立精神抖擻,見還有人不甘繳械,朗聲疾呼道:「蜀中將士兄弟們,大家清醒一下吧!劉焉、劉璋父子治蜀二十餘載,可有絲毫善政?劉焉名為州牧,實是悖逆之賊。昔日借討叛之兵強占蜀地,一入成都便殺了王咸、李權等名士十餘家,重用奸佞欺壓良善,縱容張魯割據為禍。劉璋不過一懦弱昏兒,更有龐羲那等無才之輩身居高位坐擁兵權,楊懷、高沛這幫無用匹夫統兵為將,屢屢用武皆不得勝,致使多少健兒喪於米賊之手。這才是一將無能累死千軍!」這幾句話實有當頭棒喝之效,說得關下眾蜀兵面面相覷,都不住點頭。法正把高沛首級隨手一拋,繼而手指對面陣中的劉備,提高嗓門道:「父老兄弟們,玄德公素有大德。昔日曹軍南下荊州,他率十萬軍民南逃,寧肯兵敗不棄百姓,天下之人誰不知曉?積善之家必有餘慶,故能挫敗曹操坐享荊州。自他屯駐葭萌以來,厚待將士體恤黎庶,葭萌軍民感恩戴德,這才是我蜀中百姓的救星!眼前有此愛民之主,咱豈能再受劉璋一黨欺凌?」說到這兒他攥起拳頭,操著濃重的川中口音,幾近聲嘶力竭道,「誰沒有父母爹娘?誰沒有妻兒子姪?連年戍關不得回歸,軍戎之苦九死一生,我蜀中萬千百姓何其悲苦!憑什麼劉璋、龐羲那等外鄉豪紳身居高位,占我蜀人之土、奪我蜀人之爵、食我蜀人之粟?大家奉玄德公殺回成都,父子相聚夫妻團圓,把劉璋一黨攆走,奪回我們的田地!奪回我們的官爵!」這番話慷慨激昂,眾士卒霎時群情激奮,蜀中兒郎陣陣叫嚷:「法校尉說得對!保劉使君殺回成都,砍掉劉璋那龜兒的腦殼!」叫嚷聲此起彼伏,互相感染著。其實劉備也並非蜀人,帳下心腹多為荊州之士,除劉璋而擁劉備,真的能讓蜀人當家做主嗎?而那個言之鑿鑿的法正又何嘗是蜀人?他本是關中扶風郡人士,不過天長日久學得一口像模像樣的川話。可當此時節萬眾一心,兵卒見識短淺,只想著回家過太平日子,誰還考慮這麼多?法正見時機成熟,佩劍還鞘抱拳一揖:「白水關將士情願歸降,恭請劉使君入城!」「恭請劉使君入城……」關下士卒紛紛拜伏。劉備望著披靡順服的蜀兵,終於長出一口氣—莫看他表面氣定神閒,其實心一直懸著呢!奪取益州乃是他的夙願,此番入蜀也是為此而來。益州別駕張松、軍議校尉法正、部將孟達等早與其通謀,只因時局不明、民心未服才拖了一年,既是觀望曹操、孫權、張魯動向,也趁機在葭萌邀買人心。自得知曹、孫兩家交惡,無人掣肘於他,便假意欲回荊州,向劉璋再要兵馬,乃為積蓄兵力挑起事端。哪料關鍵時刻橫生枝節,還未舉事先洩漏了機密。益州別駕張松是引劉備入蜀的始作俑者,法正出使也是受其所託,還曾描畫蜀中地圖獻與劉備,自然滿心盼著大事早成。無奈拖延日久,他與劉備一在成都、一在葭萌,道路相隔訊息不通。見到劉備向劉璋請辭的文書竟信以為真,忙暗中修書挽留,不想這封祕信卻被其兄張肅發現。那張肅昔年出使許都受任廣漢太守,故而傾向降曹,又恐張松陰謀敗露為禍全族,便向劉璋告發其弟。劉璋這才明白受了蒙蔽開門揖盜,盛怒之下捕殺張松,傳令蜀中各處兵馬封鎖關隘征討劉備,戰事已無可避免。劉備喪失先機難免驚懼—公然翻臉倒也不怕,唯獨白水關二將實為大患,倘若劉璋大軍在前,楊、高襲擊於後,荊州軍有覆沒之險。所幸白水關在葭萌關東北,一條蜀道別無他途,傳訊使者已被劉備截獲,二將尚不知變故。龐統進獻三策:趁蜀兵整備未周,率精兵星夜兼程奇襲成都,擒拿劉璋控制益州,此為上策;假稱回歸荊州,北上白水關擒殺楊懷、高沛,先除後患再圖成都,此為中策;立刻開拔回轉荊州,日後再圖別計,此為下策。劉備害怕輕兵冒進風險太大,又不甘心錯失良機,便採納中策。多賴法正、龐統精心謀劃,故布疑陣裡應外合,不但剷除楊、高二將,還兼併了白水駐軍。劉備入蜀率兵一萬,屯駐葭萌關之際自劉璋麾下借兵一萬,經過拉攏收買大半歸附;經此一役又兼併了白水軍,轉危為安實力大增,兵力已有三萬。他率領眾將進入關內,笑逐顏開登上城樓,左手拉住龐統、右臂挽著法正:「士元、孝直神機妙算,真乃張良、鄧禹之才!」龐統倒也罷了,法正聞聽此言心頭說不盡的暢快—張良、鄧禹固然神機妙算,最妙的還是富貴榮耀,張良受封留侯尊崇至極,鄧禹名冠三公福蔭子孫,我若能得此二人之位,今生無憾!劉璋啊劉璋,你也算不得暴虐昏主,惜乎無識人之才,倘重用於我,豈有今日之事?奇謀之士何世無之,庸君不識,愚君弗用也……他尚在飄飄然,劉備卻已悄然轉了話題:「楊、高授首後患已除,下一步該如何用武?」龐統手撚鬚髯一陣冷笑:「以在下所見,蜀中並無能征之將善戰之兵,疲兵庸將不值一提,也不必再調關、張、趙雲前來。主公大可穩坐中軍,觀我指揮這三萬人馬直搗成都!」法正覺他口氣太大,冷笑道:「將軍統兵之才在下佩服,但不可小覷蜀中之士。似吳懿、張任、嚴顏皆蜀中名將,黃權、劉巴、鄭度見識非俗,將軍口口聲聲要以三萬兵馬平滅益州,這話似乎不妥吧?以在下之見,咱徐徐進軍,我寫下文書分送蜀中官吏故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勸他們倒戈相向,這才是穩妥之法。」龐統瞥了法正一眼,不以為然道:「孝直莫非有意推崇蜀人?且看我逐個將他們擒下!」法正有意把話頂回去,但他歸順劉備時日不久,總還礙著面子,只是默然搖頭。劉備見此情形心下思量:龐統、法正皆奇謀之士,可根基卻甚是不同。法正雖非蜀中人士,但畢竟是劉璋帳下舊僚,自然希望多多倚仗舊黨;龐統乃荊州之士,自詡劉備帳下嫡系。看來日後即便拿下益州,荊黨、蜀黨勢必有爭,若要稱雄天下,還需居中調和從長計議。想至此劉備粲然一笑:「二位所言皆有理,依我之意並行不悖,一邊招降納叛,一邊揮兵南下。得勝自然最好,如若受阻,再調雲長、翼德來助也無妨。三萬兵馬足可周旋一時,當務之急應該如何?」「捨白水而歸葭萌。」這次龐統、法正倒是同時脫口而出,想法出奇地一致。「哦?」劉備頗感不解,「辛苦奪關豈能棄之?」法正搶先道:「主公許諾攜白水之兵殺回成都,因此得蜀中士卒之心,留兵復鎮豈非食言?況三萬人馬並不甚多,羈絆於此倘與張魯生釁,此乃前門禦狼後門招虎也。」「不錯。」龐統不甘示弱接過話茬,「主公所慮者無非楊懷、高沛為患於後,今二將已除。葭萌關駐兵日久,軍民仕宦多感主公之德,不妨以之為根基,派精兵把守,我等輔佐主公率大軍取梓潼、雒城等隘,穩紮穩打進圖成都,諒那劉璋昏弱無能不是對手。」「好,就依二位之計。即刻提點全軍南歸,以霍峻率八百精兵守住葭萌,其他各部隨我進取成都。不過……」劉備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眼前戰事他並不擔憂,真正大患在背後,曹操統一北方勢力強大,孫權雄心勃勃覬覦荊州,他們才是爭奪天下的強敵。法正心明眼亮,已揣摩透他心事,笑道:「主公勿憂。今曹操擁北方之眾自以為天下無敵,孫權憑江表之險傲視群雄,兩家重兵對陣視若仇讎,久而久之必成難解之勢,哪還顧得上咱們?」「不錯。」龐統也道:「即便江表事解,張魯又與馬、韓通謀擾亂關中,此亦曹賊心腹之患。至於江東孫權,有雲長、孔明抵擋,荊州尚不足為慮,咱們就在這兒打上一年兩載又有何妨?」「哈哈哈。」劉備聽他二人解析時局,雲開霧散仰天大笑,「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曹操老賊、孫權小兒,你們爭吧!我可要拓地西蜀、奠至尊之業啦!」昔日諸葛亮曾有跨據荊益、三分天下的「隆中對」,但隨著襄陽易主半途夭折,可誰料到劉璋會開門揖盜再生變數?此刻劉備已默默打定主意,要趁孫、曹相爭之際讓這個計畫死灰復燃,如鳳凰涅槃一般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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