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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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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太美,不能遺忘,獻給走過青春的我和你★《何不認真來悲傷》、《我將前往的遠方》之後,郭強生交出了「人生私散文」第三部曲――告別遺憾之作《來不及美好》。
經歷過那些一去不復返,才明白了美好不是想像,是命運……
台灣中生代小說家郭強生,從大學時期出版第一本小說之後,至今寫作不輟。小說一直是他的創作主力,直到二〇一四到二〇一五年間,受邀為中國時報人間副刊「三少四壯集」撰寫專欄,他開始了散文創作。「過了四十歲之後,寫作對我來說,就是面對自己。」郭強生在人生半百之際,以回顧自己的生命,剖析真實自我為創作主題,寫成「人生私散文三部曲」,從而為他開啟了另一個寫作巔峰!《何不認真來悲傷》叫好又叫座,一舉獲得當年度開卷好書獎、金鼎獎、台灣文學金典獎三大獎。「人生私散文」系列是深刻而動人的作品,首部曲《何不認真來悲傷》以「悲傷」貫穿;二部曲《我將前往的遠方》圍繞著「孤獨」;第三部曲《來不及美好》則關於「告別」,與過去的時代、青春告別――
那是台灣經濟起飛的年代,閃亮、輝煌、繁花似錦……這是一個屬於五年級的年少紀事,夢幻、騷動、風花雪月……青春換不惑,滄桑見真純。四十年的更迭起落,讓一整個世代終於懂得了,收藏與告別,傳承與自省。
面對過去的自己,究竟該說一聲感謝?還是對不起?長長的一生與短短的一瞬,他們在交換著什麼低語?來不及美好,是讚嘆?還是感慨?答案都藏在你我對時光深情的注視裡。

青春太美,不能遺忘,獻給走過青春的我和你★《何不認真來悲傷》、《我將前往的遠方》之後,郭強生交出了「人生私散文」第三部曲――告別遺憾之作《來不及美好》。
經歷過那些一去不復返,才明白了美好不是想像,是命運……
台灣中生代小說家郭強生,從大學時期出版第一本小說之後,至今寫作不輟。小說一直是他的創作主力,直到二〇一四到二〇一五年間,受邀為中國時報人間副刊「三少四壯集」撰寫專欄,他開始了散文創作。「過了四十歲之後,寫作對我來說,就是面對自己。」郭強生在人生半百之際,以回顧自己的生命,剖析真實自我為創作主題,寫成「人生私散文三部曲」,從而為他開啟了另一個寫作巔峰!《何不認真來悲傷》叫好又叫座,一舉獲得當年度開卷好書獎、金鼎獎、台灣文學金典獎三大獎。「人生私散文」系列是深刻而動人的作品,首部曲《何不認真來悲傷》以「悲傷」貫穿;二部曲《我將前往的遠方》圍繞著「孤獨」;第三部曲《來不及美好》則關於「告別」,與過去的時代、青春告別――
那是台灣經濟起飛的年代,閃亮、輝煌、繁花似錦……這是一個屬於五年級的年少紀事,夢幻、騷動、風花雪月……青春換不惑,滄桑見真純。四十年的更迭起落,讓一整個世代終於懂得了,收藏與告別,傳承與自省。
面對過去的自己,究竟該說一聲感謝?還是對不起?長長的一生與短短的一瞬,他們在交換著什麼低語?來不及美好,是讚嘆?還是感慨?答案都藏在你我對時光深情的注視裡。
  郭強生/作者台大外文系畢業,美國紐約大學(NYU)戲劇博士,回國後先在國立東華大學任教,協助創立創作與英語文學研究所,目前為國立台北教育大學語文與創作學系教授。曾以《非關男女》獲時報文學獎戲劇首獎;長篇小說《惑鄉之人》獲金鼎獎,日文版將於二○一九年問世;《夜行之子》、《斷代》入圍台北國際書展大獎;榮獲二○一七年九歌年度小說獎。散文集《何不認真來悲傷》獲開卷好書獎、金鼎獎、台灣文學金典獎肯定;《我將前往的遠方》獲金石堂年度十大影響力好書獎。  優遊於文學與文化不同領域,其文字美學與創作視角成熟沉穩,冷冽華麗,從激昂與憂鬱之人性衝突中淬取恣放與純情,澎湃中見深厚底蘊。除小說與戲劇外,其散文出版作品包括《就是捨不得》、日記文學《2003╱郭強生》,以及評論文集《如果文學很簡單,我們也不用這麼辛苦》、《文學公民》、《在文學徬徨的年代》等多部。 【序曲】走向我,走向你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幾歲?昨天我還是文壇新人,今天大家都對著我喊「老師、老師」。上週我才為沒有結果的初戀落淚,今天我卻在擔心即將孤老一生。去年我還牽著父母的手到巷口的小麵館吃餛飩,今年我已找不到路。
也許我六十好幾了,暈黃的記憶如夢似真。
小時候每回生病都被父母毛毯一裹,登上搖搖晃晃的三輪車,將油布簾子放下。從縫隙中我看見三輪車夫的背影,朝左朝右有韻律地踩著踏板。路上總是靜靜的,忘了上油的輪子嘰嘰滾著。小兒科診所有種日據時代的風情,牆上掛滿日本藥廠送的風景月曆與和服美女圖片。診所外有一條大水溝,沒生病的孩子可以在溝裡捕到小魚。
也許我快要十八。夜裡枕著自己的胳臂,看見百葉窗射出的條紋陰影打在牆上,在陰藍藍的夜色汩汩滲進的初秋,我輕聲哼起一首悲傷的情歌,發誓再不要、再不要只為了一次目光的交錯,而讓自己陷入這樣惱人的失眠。
‧‧‧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小時候心裡只會記掛著農曆新年,穿新衣新鞋領壓歲錢。二十多歲離家,海外十年徹底洗淨了這個節慶的熱鬧記憶,華人們還是會在日曆上標出這個日子,但最後都學會了壓抑住那樣的思鄉情緒,看著春節來,靜靜等它走。回國之後才發現,春節在台灣都淡薄了,情人節耶誕夜跨年才是鬧熱滾滾的重頭戲。西洋節日愈來愈鋪張,粽子月餅愈來愈寂寞。
無論如何,清明節卻是不能取代的。總盡可能空出時間,在這一天到供著母親的廟裡上柱香,在牌位前靜坐一會兒,告訴她我都好。一格格的骨灰塔位,有的已換上了新的緞帶花,表示親人來過;另外同樣的那幾格門上,繫著依然還是那一束早已褪色塵封的別離。無心瞟見上層貼滿了祝福小卡片的某扇門格,發現其中暗藏的小故事,一時間眼熱不能自已。
親愛的豆豆,我好想你。二○○四親愛的豆豆,已經十五年了,我還是依然愛你。二○○五
另一張卡片上出現不同的字體寫著:
小亭,感謝妳這麼多年來對豆豆的深情,張伯伯張媽媽祝福妳,也希望妳能早日找到屬於妳的幸福。二○○五
故事停駐在這個時間點,十餘年的魂縈夢牽,究竟是如何收場的,不再有線索。小亭走出了情慟?還是不忍心讓老人家繼續為自己仍是孤家寡人而感覺虧欠?或者,老人家已經不在了?斷線……
是不是一個句點?只能說,答案藏在每個人對愛不同的認知裡。
‧‧‧
渴望愛與被愛的年紀,以為戀愛會帶自己到一個不知名卻有歸屬感的所在。又用了二十年才證明了一件事,初戀竟然不是發生在自己生長的地方,其實是一種悲哀。
午後陽光閒閒,去洗衣店取回襯衫三件長褲一條,如此家常的平凡,沒有讀書也沒寫稿,光是去洗衣店取衣就足以讓人覺得這一天成就了什麼的天氣。轉進巷子,檳榔攤阿伯低頭攪拌一盆紅紅石灰,電晶體收音機一旁開著,很老很老以東洋腔翻唱的閩南語歌曲,小水紋般抖在黏黏的熱空氣裡。童年記憶一股腦全炸開。我停下步子,對著某個應該出現、卻從未出現過的情人低聲說:這種情調,很台,很民國六十年,喂,你記得這種午後的感覺嗎?沒有人回答。
不可能再回到初戀的年紀,至少回到了兒時的城市。
然後我繼續走。
  序曲 走向我,走向你Part I 曲終人未散呼叫,時光出入記憶尋人啟事男女合班國語課淡淡三月天旗袍往事反共年代Part II 說不出的告別茶樓一九七○歲月如歌卡帶一九八○青春作伴西門町慈悲之淚荼蘼一九九○重回母校Part III 我的鄉愁我的夢那年夏天他方如夢國境之西報告學長還想再聽一回記得 難得 捨得後記 來不及美好 還想再聽一回外文系出身、留美十餘載的我,喜愛國語歌的程度一直超過英文歌,這讓某些自以為英文高竿的朋友差點跌破眼鏡。流行歌就是因為貼近生活才有存在的空間,我不知道那些朋友幹嘛沒事就來一首約翰.藍儂的 Imagine,難道他們是經歷過越戰不成?曾經,在一個有卡拉OK的聚會中,我唱了一首快三十年前的連續劇主題曲,王芷蕾原唱的〈天長地久〉。頓時全場氣氛驟變。
「風輕柳斜春來早,水隨煙渺秋去了,曾幾度門深藤繞,青山迢迢,任是心結如雲……」
屬於我這個年代的,都在恍如隔世中傻了;年輕的一輩眼睛亮起來:這是你們那時候的愛情喔?自己存在過,在那一剎那變得如此真實。也驕傲,也惘然。直到另一個小傢伙又補了一句:文言文喔?
‧‧‧
曾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一度與流行歌絕緣。要讀的書那麼多,要思考的問題那麼龐大,加上接二連三的生命波折,讓我自願住進無歌的牢籠,以為耳根清淨才是正道。無歌贖不了罪,反而成為愈來愈懼怕感覺生活的藉口,包括自己的和別人的生活。然後,有一天偶然聽見許茹芸的〈美夢成真〉,我不經意問道:這是誰?不全然只是歌好不好聽的問題,而是那一刻,對外面的世界,我發現我又有反應了。像經過了長冬,冰雪融化,之後見山又是山。
突然明白這就是人生況味,有時出世,有時入世。絕對的雅與絕對的俗,都危險。以後就知道了,聽得見世間情歌的時候,就表示我身心狀態良好。
一首簡單明瞭的歌曲,有時得來並不容易。情緒蓄積又蓄積,最後才越過了躁鬱徬徨與矯揉修辭,落地成歌。就像〈紅花雨〉,來得遲總比沒有好:
「傷了心,不離棄,落成紅花雨……你牢記,我牢記,家就在這裡……」
那是二○○六年,我們曾有過一首歌,關於盼望與等待。
不知道為什麼,在聽見〈紅花雨〉後的那幾天,我一直想到另一首歌,〈我的未來不是夢〉。KTV裡只有廉價的翻版影帶,想再回味一下正版卻不可得。每隔一陣子,就會又發現幾首我視為窖藏珍奇的老歌,從點歌單中被刪去,難免有股從此天涯的驚恐含悲。
一首歌的消逝,有時就是某種生活代表的意義走到了盡頭。
‧‧‧
演唱會一開場,巨星尚未現身,LED銀幕上先就開始播放四十年來,她不同時期演唱〈流水年華〉的畫面集錦,我立刻就流下眼淚了。
一個聽了四十年的歌聲,如今還能再度獻唱,而我也能安然坐在台下,有多少應該相偕來此,共享懷舊美好的親人好友,此刻卻已不在人世了。要能夠四十年來大家都平平安安,換得一晚在此共聚,都是上天的垂憐照顧。整場演唱會,我就這樣哭了,又笑了,不知道多少回。這樣的幸運,年輕的時候並不懂得。
在回到台灣將近十年後的那一夜,我終於覺得回到家了。她的歌聲讓這一代的人如我,找到了最真實也最純粹的認同。在為生活奔忙,在為理想打拚,在進入中年後難免茫然失落之際,對種種都有著不確定感的人生階段,這個聲音又提醒了我,莫忘初衷,珍惜眼下。那晚演唱會的精華不只是她歌藝的美好,更因為她帶來的幸福感。四十年來我們一起走過,有驕傲,有激情,當然也有悲傷。但是,我們都還在這裡。
唱片圈的朋友告訴過我一個小故事,在她遠嫁香港退隱的十幾年,家中仍有一間排練室,搭有一座小舞台,好讓她依然持續不間斷地,穿著高跟鞋在舞台上一曲曲練習著。因為知道這一身才藝得來不易,下過苦工,仍足以睥睨,所以仍如武者練劍般,不能荒廢。敢問有幾人四十年後能驕傲如她,終能無愧於每一首曾演唱過的歌曲。我多歡喜,自己沒有錯過她最後一次的演唱會。
‧‧‧
沒有下一次了。那晚在現場,悼念亡夫的那首〈想要跟你飛〉只是播放了MV,沒有聽到她的獻唱。這是她的體貼,也是一種自重。從來只想把歡笑帶給歌迷,把眼淚留給自己,就連最後離世也不願驚動任何人。她又會希望我們用哪一首歌曲送她最後一程呢?
我心裡出現的,並非是她那些紅了四十年的招牌歌,反是在她曾沉潛的那段日子,特別邀作家林清玄為她寫詞的那首〈陽光喚起〉──
生命縱然還有許多惋惜情愛依然還有潮來潮去多年後回憶,如彩虹鑲在天際我早把心中的陽光喚起……
以前每次在她主持的電視節目結束時,都會看到她的招牌動作,手指一點說聲「感謝您」。今天,換我來說一次吧─感謝讓我與妳的歌聲相遇,感謝妳一直將我心中的陽光喚起。感謝妳,鳳飛飛!
呼叫,時光
五十歲之後,同學會成了許多人生活裡一個新增的社交項目。既熟悉也陌生,既開心也令人惆悵。過了幾十年一成不變的生活,不是拚職場就是忙家庭,同學會像是突然提供了人生另一種可能。在老同學面前裝萌賣傻,沒人會被笑老天真,也不怕已讀不回,反正七嘴八舌總有話題。從小學畢業四十年到大學畢業三十年,各式同學會過去這些年都在招兵買馬,網路群組一個個建立起來。每天一早,手機群組裡招呼聲此起彼落,非常熱鬧。老同學又成了新朋友,新感情中又有舊回憶,彷彿早就丟在哪裡多年不管的一支舊股票,如今意外翻紅成了潛力股,讓人難以忽視它的重新上櫃。
我在群組裡不太常出聲,但是聚餐幾乎都會出席。老同學能被重新尋獲,主辦人的熱心費神,理應用行動表達感謝與支持。自己不是網路尋人高手,對於那些光憑著一本畢業紀念冊,就能無遠弗屆、追蹤到紐西蘭加拿大巴西越南的熱心同學,他們的鍥而不捨教我驚嘆。就算科技讓尋人這檔事變得較以往便捷,但總還是要有一股熱情在背後支撐吧?
歡聚之餘,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複雜情緒也隱隱牽動。會不會這個現象,只是大家屆臨退休前的一種焦慮反射?會不會有點像是人多壯膽,當我們同在一起,為的是接下來的老後路上不孤單?以後有人可以陪自己打球購物喝下午茶,再也不怕三缺一?會不會幾年之後,大家又回復到失聯的狀態?還會為三十年後的重聚興奮緊張,五年級會不會是最後的一代?
(搭上一艘名為懷舊的小船,被時光的浪愈推愈遠。船上的人卻總是希望,岸邊或許還有依稀可辨的身影,在向自己揮手……)
‧‧‧那些能把三四十年的人生簡報,在同學會上剪裁成單口相聲,逗得全場笑聲不斷的老同學總讓我折服不已。
(是專為今天打好的稿嗎?還是臨場即興?是社會上打滾練就的口才?還是真情流露?)
相形之下,我的分享似乎異常地無趣:就一直念書後來教書啊,目前單身,完畢。不是閃躲。因為真正想跟大家分享的悲歡離合太沉重,似乎並不適合這樣的場合。我習慣靜默,把每一張臉孔細細端詳,以致於散會後,往往我依然搞不清每位同學的單位與頭銜。但是我清楚記得他們年少的模樣。我關心的是那個記憶中的小男孩與小女孩,後來他們都好嗎?他們是否用了多年的努力企圖改變?或是─更加倍地努力,堅持不被世俗的汲汲營營所改變?他們記得的,又會是怎樣的我?
記憶,對動物來說不過是一種生存本能,牠們不會遙想當年,更不會懷舊。狗兒會認得回家的路,魚兒會記得產卵的故鄉。但是牠們的記憶就只是經驗值的直接存取,無關乎時間。只有人類才擁有這項天賦,能知覺時間的存在,並且產生情緒感受。沿著時間的流域尋找失落時光的同時,我們也正感受著流域上空的陰晴圓缺。
‧‧‧
出現在眼前的舊日同窗,即便當下指認無礙,但事實上,從此以後,在我腦海中出現的對方,便是以如今同學會上中年人的形象,另存新檔了。記憶中原封不動多年的那個少男或少女影姿,從此正式被清除汰換。反之亦然。我們某一部分的自己,也因重聚而在彼此的目光中遺落。當我們的名字被重新呼喚,轉身的已不再是記憶,而是現實。
(是不是只有懂得了不圓滿之必然,才能真正看見自己的改變?)
我們抱著失而復得的期望,卻往往忘記換算中間的空白。活到一定年紀,還能依我們所習慣的理解方式繼續存在的東西,顯然愈來愈少。也許不久的將來,清單上只剩下遙遠的故鄉,無緣的情人,遺失的彩券,生日蛋糕,和還沒動筆的回憶錄。也因此,在每次相聚的一片歡笑聲中,我總會無意間捕捉到,某人眼裡瞬間閃過了一絲像是迷惘、又像是是疲憊的默然。最後留在大合照裡的笑容,究竟是不是每個人最真實的心情?我又怎知自己臉上閃過了怎樣的五味雜陳?面對昨日的那個自己,究竟該對他說一句「感謝」?還是「對不起」?
‧‧‧
「同學會」成了五年級的關鍵字,懷舊的商品化多少在背後扮演了一點推波助瀾的角色。電視中與舞台上的眷村與黃卡其高中生看來是如此失真虛假,照樣還是吸引了大批人次捧場。更不用說,「民歌四十演唱會」把小巨蛋滿滿塞爆。幾個流行音樂大哥級人物,合體組團巡迴演唱也都賺滿了荷包。早幾年,黃梅調和群星會才是懷舊項目,曾幾何時,校園民歌與圓盤軍訓帽已將它們暗中偷換?
然而,六年級的懷舊熱甚至比我們更早啟動了。他們懷念周星馳早年的港片,美少女戰士卡通,王子麵和麥當勞玩具,顯然只有更加的商品化。成長於全面數位化的下一代,回憶這檔事,也許再不同於我們傳統的認知。用三、四十年的等待換來一場驀然回首,必終將成為絕響。電腦記憶容量無限升級,記憶與現實零時差,每一刻都迅速存檔,打卡自拍轉傳,每一刻當下都立刻成為過去。更新的手機功能,快速的e化,無人商店無人銀行,記憶在未來或許不再關於生命,而是物件功能。所有路過都必留下痕跡。動態即時分享,隨時都可以打開軟體與老同學打屁兩句,每一個加入過的好友都如陰魂不散,這輩子想要擺脫都不可能。
(以後還會有畢業紀念冊這東西嗎?)
‧‧‧不是保存了所有的魚雁往返就能親親如晤,更不是手機隨時拍照打卡,留存下來的檔案就會來日歷歷在目。對於某些人來說,時間就是行程、生日、旅遊這些寫在記事本上的項目,沒必要的時候不去翻動,過期了就換一本新的。另外有些人的時間則是一再的重播,自己卻渾然不察。這些人所謂的懷舊,往往是經特定的價值提示與設定的結果。童年必然純真,青春自是美好。初戀酸甜,失戀微苦。懷舊與懷念分不清,守舊與念舊也無差別。存在感永遠得依賴集體意見的風向,沒有自己的地圖與座標,像是跟著導遊一路走馬看花的團客,拍回了一堆照片以為就是回憶,到此一遊就是人生。
也許他們記得的,從來不是自己真正活過的人生,而是曾經期待發生的某個版本。我的回憶方式仍是手工型的翻尋。沒有臉書打卡標記的檔案,像塞在櫥櫃角落裡,那些自己都遺忘何時添置的舊衣。偶然從底層拉出,某件明明曾是讓自己心動而想擁有的式樣,當下卻只讓我陷入失笑與無名的茫然。往昔與當下,昨日與明日,總在回憶啟動那刻化為魔術方塊上的色格,任憑我怎麼努力翻扭轉動,總不肯乖乖就位。而有時,記憶又像是遠方悠然揚起的回聲,我卻忘了,曾經朝著生命的深谷,大聲地呼喊過什麼約定……
長長的一生與短短的一瞬,它們總在翩然共舞,頻頻交換著低語。我傾聽著,總是百感交集,總是心思起伏。忽焉在前,倏忽在後,總是來去自如的時間,透過某個感官的引觸,也許是一種氣味,一種質地,或是某些細微光影,讓我感受到它在對我訴說。因此才驚覺,多少時光都已耗擲在反覆操作技術性的記憶,卻往往忽略了,那些無預警閃動的浮光……
(那些飄忽而溫柔的回聲,究竟想要告訴我什麼呢?)
如果時間是一個浪蕩的戀人,那麼懷舊便像是,站在路的另一頭遠眺的我,仍無法停止,回味著,斟酌著,該如何給已不知去向的他發出一則簡訊:
我,很好。只是。非常。其實。如果……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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