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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邊緣到大師 尼爾蓋曼的超連結創作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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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是一扇大門,讓你逃離可怕的世界;故事是訴說真相的謊,是虛構世界中真實的情感;故事可以改變你的人生,甚至救你一命國立東華大學華文系教授 吳明益專文導讀文字工作者 臥斧、作家 馬欣――推薦「我寫作時內心是沒有答案的。我寫作,是為了釐清對某件事的想法。」――尼爾•蓋曼當代奇幻大師尼爾•蓋曼橫跨多種領域,長篇、短篇、漫畫、童書、音樂,甚至電影都能見到他的身影。凡有作品出版,必定長據暢銷榜冠軍位置。身為文壇代表人物的他,文字更散見報章雜誌各大專欄,也有多次演講與致詞的經驗。本書挑選蓋曼的演講稿、散文、導讀、序等不同形式的文章,讓讀者一窺蓋曼腦中的詭譎世界,以及他對創作和人生的看法――為什麼想寫美國的神?類型小說如何定義?當你立志當個作家――或任何一種藝術家,你的人生,會發生什麼變化?蓋曼談小說――•什麼是類型小說?到底是什麼元素把某種小說變成類型小說?•好的奇幻小說應該讓成人讀者感到非常、非常不安•有的人認為發生在小說裡的事都沒有真的發生――這些人錯了蓋曼談作者•十四歲那年,我熬夜看完第一本史蒂芬金。此後,只要他有作品出版,我一定會買•對我來說,托爾金的《魔戒》大概是有書寫歷史以來最優秀的書•雷.布萊伯利的小說讓我們反思:如果那些故事只是虛構,為何我們需要它?又為何該在乎故事裡的人?蓋曼聊閱讀――•當世界轉移到網路上,閱讀率也每年下降,是否代表大家不再需要書本?•其實,童話故事原本是要給成人讀者看的.閱讀的魔力與危險在於:我們得以透過他人的眼睛看世界,並被帶到從未去過的世界隨著蓋曼的文字,你將走進他心中的圖書館,遍覽他喜愛的故事,認識他欣賞的作家――同時踏上一趟難以言喻的奇幻旅程。尼爾蓋曼作品,2017經典重啟《美國眾神》(American Gods)2017年5月《蜘蛛男孩》(Anansi Boys)2017年5月《無有鄉》(Neverwhere)2017年6月《星塵》(Stardust)2017年6月《北歐眾神》(Norse Mythology)2017年7月《好預兆》(Good Omens)2017年12月

故事是一扇大門,讓你逃離可怕的世界;故事是訴說真相的謊,是虛構世界中真實的情感;故事可以改變你的人生,甚至救你一命國立東華大學華文系教授 吳明益專文導讀文字工作者 臥斧、作家 馬欣――推薦「我寫作時內心是沒有答案的。我寫作,是為了釐清對某件事的想法。」――尼爾•蓋曼當代奇幻大師尼爾•蓋曼橫跨多種領域,長篇、短篇、漫畫、童書、音樂,甚至電影都能見到他的身影。凡有作品出版,必定長據暢銷榜冠軍位置。身為文壇代表人物的他,文字更散見報章雜誌各大專欄,也有多次演講與致詞的經驗。本書挑選蓋曼的演講稿、散文、導讀、序等不同形式的文章,讓讀者一窺蓋曼腦中的詭譎世界,以及他對創作和人生的看法――為什麼想寫美國的神?類型小說如何定義?當你立志當個作家――或任何一種藝術家,你的人生,會發生什麼變化?蓋曼談小說――•什麼是類型小說?到底是什麼元素把某種小說變成類型小說?•好的奇幻小說應該讓成人讀者感到非常、非常不安•有的人認為發生在小說裡的事都沒有真的發生――這些人錯了蓋曼談作者•十四歲那年,我熬夜看完第一本史蒂芬金。此後,只要他有作品出版,我一定會買•對我來說,托爾金的《魔戒》大概是有書寫歷史以來最優秀的書•雷.布萊伯利的小說讓我們反思:如果那些故事只是虛構,為何我們需要它?又為何該在乎故事裡的人?蓋曼聊閱讀――•當世界轉移到網路上,閱讀率也每年下降,是否代表大家不再需要書本?•其實,童話故事原本是要給成人讀者看的.閱讀的魔力與危險在於:我們得以透過他人的眼睛看世界,並被帶到從未去過的世界隨著蓋曼的文字,你將走進他心中的圖書館,遍覽他喜愛的故事,認識他欣賞的作家――同時踏上一趟難以言喻的奇幻旅程。尼爾蓋曼作品,2017經典重啟《美國眾神》(American Gods)2017年5月《蜘蛛男孩》(Anansi Boys)2017年5月《無有鄉》(Neverwhere)2017年6月《星塵》(Stardust)2017年6月《北歐眾神》(Norse Mythology)2017年7月《好預兆》(Good Omens)2017年12月 尼爾.蓋曼(Neil Gaiman)當代奇幻大師,創作類型之廣,奇幻、科幻、驚悚小說無一不精;橫跨漫畫、散文、小說、電影劇本、歌詞創作,甚至兒童故事。80年代以圖像小說《睡魔》(Sandman)崛起,《美國眾神》堪稱生涯代表作,不僅獲得多項大獎,也囊括紐約時報等各大暢銷榜。出道至今,曾多次獲得雨果獎、軌跡獎、創神獎、星雲獎等重要獎項。 就像尼爾.蓋曼與你一同走過一趟漫長、睿智又令人難忘的旅途,能跟奇幻界最棒的創意人進行一場博學且啟發人心的密切對談。完全是美夢成真。――《環太平洋》導演,吉勒摩.戴托羅
我一口氣看完這本書,實在有夠好看又實用。這本書一半像是歸納整理,一半優美一如讚美詩;你可以看出作者如何全心投入,又是多麼博學多聞。同時,這也是一封獻給閱讀、寫作、夢想還有類型書籍的絕美情書。――普立茲獎得主,《貧窮窟宅男的世界末日》作者,朱諾.狄亞茲
無論是蓋曼小說那華麗的拜占庭風,抑或本書收錄的這些路線寬廣的非小說。尼爾.蓋曼的文字和世界觀在在呈現出難以言喻的真誠與美麗。他是百分之百的作家。他擅長溝通之道,能夠刺激你思考的過程。我並不是每次都同意他的看法,他也不會把我的認可當作理所當然。這使得他變成稀有動物,可稱得上是一位謙卑的大藝術家。――政治諷刺家,克雷格.費格森
蓋曼是從事寫作這一行的人中的佼佼者,他告訴你一個作家是怎麼讀書,又是為什麼要讀。更重要的是,他告訴我們讀者怎麼讀書,還有為什麼讀――還有這件事為什麼這麼重要。蓋曼是故事宇宙裡的神,這本書也會成為眾人心中的聖經。――演員史蒂芬•佛萊
為了尼爾.蓋曼,走進迷宮也再所不辭――不管是這個世界的迷宮,還是「異世界」的迷宮。他好像永遠用不完精力,不斷尋覓。用漫長的時間投注心力去觀察生命的點點滴滴。在這本豐富的文集中,蓋曼檢視他在意的每個人事物。仔細地讀,也許有些東西你本來一點也不在乎——直到蓋曼告訴你那件事的重要之處,然後你就會在乎――極度在乎,也許會一直這麼在乎下去。――紐約時報暢銷作家,《享受吧!一個人的旅行》作者,伊莉莎白.吉兒伯特
  前言 我逃走了。或者,至少是說我尷尬地遠離新聞圈,因為我想要擁有虛構故事的自由,我不想被事實箝制。或說精確一點:我想要能說出真相,不必擔心事實不事實。在我打這段話的時候,我很清楚意識到我旁邊的桌上有一大疊紙,每張紙上都是我所寫下的文字,全都是我離開新聞圈之後寫的;在這些文字中,我非常努力地要說出最接近真相的事實。而我偶爾會失敗。比方說,網路讓我確定了一件事:以十至十一歲的識字程度評鑑未來是否要建造監獄的事是假消息。但我會知道這件事,是因為之前在某個場合中,當時的紐約教育首長向我們保證此事屬實。今天早上,我在收聽BBC的新聞時,得知英國有半數犯人的讀寫程度大約等於十一歲――或者更低。本書中收錄了演說、散文和序。有些序會收錄在這兒,是因為我喜歡那些作者或那些書,我希望我的喜愛也能感染大家。而其他收錄的篇章則是因為,在那篇序的某處,我盡了最大努力來述說我認為是某種真理――甚至可以說非常重要的事。多年來,我在許多作者身上學到各種技巧,而他們往往也是傳播文學福音的人。彼得・畢格寫了一篇標題為〈托爾金的魔戒〉(Tolkien’s Magic Ring)的文章,我小時候讀到,因而認識托爾金和《魔戒》。數年後,我在H・P・洛夫克萊夫特的長文、史蒂芬・金某本輕薄短小的書中,讀到將恐怖具象化的作者與故事。沒有他們,我的生命就不完整。娥蘇拉・勒瑰恩寫了許多文章,我去研究她提到的那些讓她能夠表達出想法的書。哈蘭・艾里森是位大方的作家,他在文章及文選中指引了我許許多多的作者。作者能享受閱讀,偶爾甚至受到書的影響,這個概念對我來說非常合情合理。文學並非發生在真空裡;文學不能只是獨白。文學必須是會話,初來乍到者、新的讀者,都需要一同被帶進對話裡。我希望在這本書的某處談到的一些創作者或他們的作品(也許是某本書、甚至電影,或一首歌)也會是讓你感興趣的。我在筆記本裡寫下這些事,腿上還抱著一個小嬰兒。熟睡中的他咕咕噥噥又咯咯叫。他讓我感到快樂,也使我感到脆弱:從前早已遺忘的恐懼又靜悄悄地從暗處爬了出來。幾年前,有位作家告訴我(他的年紀不比我現在多長幾歲)――他不是發牢騷,而是就事論事――說我這樣年輕的作家不必像他一樣天天面對黑暗,不必感受著自己最好的作品已成昔日榮光,這是好事一件。另一位八十幾歲的作家則告訴我,驅策他每天寫作的動力,就是很清楚屬於自己的傑作尚未出現。他總有一天要完成這本大作。我想要的是我第二位朋友的狀態。總有一天,我能真的寫出傑作――我喜歡這種想法。即便我有點擔心這句話我已經說了超過三十年。隨著年紀增長,我們做的每一件事,寫下來的每一件事,在在使我們想起過往做過的一切。它們大同小異,已經不會有什麼事是初次發生了我為很多自己的作品寫序,序都很長,描述著創作那本書時的情境。另一方面,本篇的序言輕薄短小,多數文章都能獨立來看,不多做解釋。本書並非「尼爾・蓋曼『完整』非小說文集」。相反地,本書大多是一堆演說、文章、序和散文。有些嚴肅、有些輕佻、有些真誠;有些東西我之所以寫下,是希望讓人們去傾聽。你不用一定要全部讀完,或照任何特別順序。我安排的順序乃是我覺得似乎比較說得通的順序──大多數演說和這類的文章擺在書的開頭;私人一點、更加入個人感情的,放在最後。許多瑣碎的文字、文章和解釋,有關文學、電影、漫畫和音樂、城市和生活,置於中間。本書裡有些文字說的是我非常珍愛的人與事,也提到了一些我的生活:我很容易就這麼寫出自己的觀點,表示我也很可能在我所書寫的文字裡提到太多自己。現在,在我收尾讓你自己去讀這本書之前,我想置上一些感謝:感謝所有發稿邀我寫這些文章的編輯。一句「謝謝」不足以感激凱特•霍華(Kat Howard),她孜孜不倦爬梳我這麼多序文和文章,決定哪些可以收進本書、哪些要丟進黑洞,並將這些篇章統整為合理順序無數次,然後讓我說一些:「我有別的想法……」之類的話(每當她確定一切都已到位,我又替她把事情搞得複雜。我會說:「嗯,我已經在某某文章寫過類似的事了……」然後仔細搜找硬碟,或爬上積了灰的架子,直到找到那篇文章。)凱特是大聖人(大概是聖女貞德復活、重回人世那等級);謝謝席爾德•邦尼森(Shield Bonnichsen),他找到一篇我們遍尋不著副本的文章;謝謝克莉絲汀•迪克洛卡(Christine Di Crocco)與凱特•米侯斯(Cat Mihos),她們找到很多東西、打字整理,幫了大忙,又親切大方;非常感謝經紀人梅若麗•海非茲;我的美國出版社編輯珍妮佛•布瑞爾(Jennifer Brehl);我的英國出版社編輯珍•莫拜斯(Jane Morpeth);以及我了不起的妻子亞曼達・帕爾默,永遠都要感謝她。
  前言I 我相信的二三事•信念•我們的未來為什麼仰賴圖書館、閱讀和白日夢:二○一三,英國閱讀協會講座•(為何)說謊討生活:二○○九,紐伯瑞獎得獎致詞•四家書店•三位作者:論路易斯、托爾金與卻斯特頓:第三十五屆神話會議貴賓演說•類型色情書刊,或色情書刊類型•機器裡的鬼:關於萬聖節的一些想法•對於神話的一些想法:離題聊聊園藝、漫畫及童話•算你有種:美國,以及書寫美國•書分性別•美國筆會文學獎與《查理週刊》•到底(非常不雅的髒話)什麼是童書?齊娜.蘇庶蘭演講詞II 我認識的一些人•這不是我們的臉•沉思:論黛安娜.韋恩.瓊斯•泰瑞.普萊契:致謝•談戴夫.麥金•如何閱讀吉恩.沃爾夫•追憶道格拉斯.亞當斯•哈蘭.艾里森:《向世界中心呼喊愛的野獸》•(敲鑼打鼓)聲援哈蘭.艾里森•談史蒂芬.金:《週日泰晤士報》撰稿•喬夫.諾特金:隕石獵人•關於金.紐曼,針對和平與愛的企業之成立、告終的一點註解•《私家偵探》:書評•模擬城市•從六點到六點III 前言與深思―科幻小說•弗里茨.賴柏:短篇故事•《叢林溫室》•雷.布萊伯利,《華氏四五一度》,及科幻小說的本質與功用•關於時間,關於格列佛.福伊爾:阿爾弗雷德.貝斯特與《群星,我的歸宿》•賽謬爾.德雷尼與《愛因斯坦交叉點》•星雲獎四十週年紀念:二○○五年致詞IV 影像與電影與我•科學怪人的新娘•《奇幻面具》:引言•《奇幻面具》:日舞影展日記•感染的本質:關於《超時空博士》的一些想法•論漫畫與電影:二○○六V 論漫畫及做漫畫的人•演講詞:好漫畫與鬱金香•論專業人士轉換跑道:一九九七年四月,專業漫畫人士大會•「但那和巴赫斯有什麼關係?」:埃迪.坎貝爾與《死面》•告白:論《星城》與寇特.畢西艾克•蝙蝠俠:封面藝術集•《波恩一家》:前言,以及一些後續想法•傑克.柯比:漫畫之王•賽門和柯比筆下的超級英雄•一九七五年的閃靈俠•閃靈俠精選集•威爾.艾斯納:紐約故事•二○○三年艾斯納獎專題演講•二○○四年哈維獎演說•二○一○年最佳美國漫畫VI 導讀和衝突•某種程度的詭異:艾德格.愛倫坡的絕美文字•論《吸血鬼德古拉新註釋版》•魯德亞德.吉卜林《恐怖奇幻故事集》•來自未來的過去:H.G.威爾斯《盲人國與其他故事集》•改裝期間,照常營業:談柯瑞.多克托羅的《資訊分享,鎖得住?》•G.K.切斯特頓,布朗神父的祕密•夢與夢魘:H.P.洛夫克萊夫特的夢境故事•談詹姆斯.瑟伯的《十三個鐘》•約翰.詹姆斯的《沃坦與其他小說》•論《維利科尼恩》:前言註解•《掰掰,謝謝你們的魚啦》:前言•黛安娜.韋恩.瓊斯的《神犬天狼星》•亞倫.摩爾的《火焰之聲》•吉姆.史坦梅爾所著《藝術與詭計》•蛾:前言VII 音樂與做音樂的人•喔嗨,你好:多莉.艾莫絲•Ψ奇妙的酒:續.多莉.艾莫絲•洪水:明日巨星合唱團二十五週年紀念版•紀念路.瑞德:「我生命的原聲帶」•等待路.瑞德•後記之後記:艾芙琳.艾芙琳•誰殺了亞曼達.帕爾默VIII 論星塵和其他童話•很久很久以前•關於查爾斯.范斯的二三事•談鄧薩尼勛爵的《精靈國國王之女》•《薄霧之地》•最重要的是:《英倫魔法師》•論理查.達德《仙子費勒的神來之筆》IX 做好藝術•做好藝術X 廉價座位上的視野:真正的事物•廉價座位上的視野•無邊無際的鏡子•德勒斯登娃娃:二○一○年萬聖節•富士山八景:《摯愛的惡魔》與安東尼.馬丁耶提•一千種死於敘利亞的方式:二○一四年五月•不小心一個手滑:泰瑞.普萊契 類型色情書刊,或色情書刊類型
二○一三年佛羅里達州奧蘭多第三十五屆藝術奇幻國際會議主題演說
非常感謝各位。實在令人感動。奇妙的是,我認為我的演說就某些方面而言,說的是偏情感面的未知事物。我為這場演講內容擬了稿,因為我很緊張;但我也用綠色做了很多小記號,提醒自己我可以脫稿演出,也可以想正式來就正式來。所以我不知道開場白會講多久,就端看這些綠色小記號吧。這場演說正式的名稱是什麼呢?(觀眾:「『類型色情書刊,或色情書刊類型。』)對,之類的。其實這跟色情書刊完全無關,這麼說只是為了要讓標題更吸引人。我不覺得抱歉。創作者的工作就是放炸彈,學術工作者的任務則是在爆炸地點走來走去,收集砲彈碎片、徹查爆炸類型、弄清楚有誰因此喪命、查出這場爆炸原本想造成多大範圍的傷害,以及真正達成的效果與最初的意圖相差多少。身為作家,比起談爆炸,直接「執行」爆炸讓我更自在。我非常著迷學術界的一切,不過是出於實際原因:我想知道該怎麼讓某個東西為我所用。我對於理解小說深感興趣,但只有在我能運用的時候,去理解才有意思。小時候,我家有座花園。八十五歲的威勒先生每週三都會來花園裡做事。玫瑰花盛開、菜園裡長出菜,簡直就像施了魔法。花園小屋裡掛著各種奇形怪狀的鋤頭、鏟子、移植鏟和挖洞器,只有威勒先生曉得這些器具的用途,那些是「他的」工具。我為此深深著迷。 散文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它是從一個個文字起家。身為作者,我們給讀者的不是故事。我們並不是把一個人、一個地方或一分情感傳給讀者;我們給的是原始的密碼,是大致的形式,是建築藍圖的草稿,而讀者靠著這些自己把書建構出來。世上沒有讀者能跟另一個讀者把一本書讀出同樣心得,他們也不會這麼做。因為書是讀者與作者合作創造出來的。不曉得各位之中有沒有誰重讀過兒時喜愛的書籍?某本你清清楚楚記得書中某個場景的書;在你閱讀時深深刻在腦海的景象。你記得下起滂沱大雨、風吹動樹;你記得馬兒奔馳穿越森林、前往城堡時發出嘶鳴,還有各種瑣碎聲響以及每一聲噪音。你回到了過去,以大人的身分重看那本書,發現書中句子大概是這樣寫的:「當他們騎馬穿過森林,他說:『今晚真是糟啊。』『希望我們能快點到。』」你會突然發現,是你想像一切,是你創造故事。都是你。掛在花園小屋裡的某些工具的作用,就是要幫助身為作者的我們去了解何謂形式,它教導我們如何與合作夥伴攜手合作——讀者就是我們的合作夥伴。我們會問自己一些關於小說的大哉問,因為那是最重要的:寫這本書的目的是什麼?這小說的目的是什麼?想像力是要做什麼的?為什麼我們要做這件事?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會有關係?有時答案也可以很實際。幾年前,二○○七年,我生平第一次去到中國。我想那應該是由官方贊助的科幻小說大會。我記得自己曾跟在場一位共產黨的官員談話,我說:「到現在我才在《軌跡》雜誌上讀到,原來你們不贊同科幻小說,不贊成科幻小說大會,這些事一直不受鼓勵。有什麼改變了?為什麼你們又允許了?我們為什麼能在這裡?」他說:「你知道的,我們多年來一直都在做很棒的東西;我們做你們的iPod,我們做手機,我們把這些東西做得比誰都好,但這些概念都不是我們提。你們把東西帶來給我們,我們做出來。所以我們去參訪美國,跟微軟、谷歌、蘋果公司的人見面談談,我們問了他們很多問題――就是問那些在那裡上班的人。我們發現他們全都在青少年時期讀科幻小說,所以我們認為那或許是個好東西。」我過去三十年都在寫故事,以此維生共十五年――然後我才知道故事到底是什麼,並且整理出一個對我有用的方式。這個過程花了我大約一年的時間。最後,我是這樣認定的:故事就是「由我創造出來,能讓讀者不斷翻下去,或緊盯著螢幕觀賞,而且不會使讀者或觀眾在最後感到受騙上當」的東西。這大致是我能接受的定義。偶爾它也幫我理解為什麼有的故事不成功,我又該怎樣才能把故事導回正軌。另一個讓我忍不住吹毛求疵的問題則是類型。我是類型作家――就跟這場類型大會一樣。每當有人問起是什麼類型,狀況就變得有點棘手;這個問題會再引發一大串的問題。我們先看讀者,再看作者。其實我最大的問題只有:什麼是類型小說?到底是什麼元素把某種小說變成類型小說?什麼是類型?你可以從比較實際的定義開始檢視:類型就是你在書店或錄影帶店――假如你現在還找得到錄影帶店的話――找東西的依據。類型會告訴你該往哪兒走,它會告訴你要往哪裡找。輕鬆又簡單。最近特雷莎・尼路臣・海登告訴我,類型其實不是要告訴你該找什麼、去哪兒找,而是店裡哪條走道就不用去了。我認為這樣的觀察非常敏銳。世上太多書店了。因為想讓那些把書上架和找書的人可以輕鬆一些,所以限制了他們找書的地方:直接告訴它們那裡就不用看了。書店上書的邏輯就這麼簡單。他們告訴你什麼書不用去讀。問題是,史特金定律(Sturgeon's Law)——大致是說「身邊的一切大概百分之九十都是垃圾」――這句話適用於我熟知的一些領域:科幻、奇幻、恐怖、兒童書籍、以及主流小說、非小說和傳記。我可以肯定地說,這條定律也適用於書店裡一些我不去的地方——從烹飪書到超自然羅曼史。如果按照史特金定律的邏輯,無論你怎麼想,剩下的百分之十只會有好和非常好。這在所有類型小說而言,是事實沒錯。正因類型小說接受無情的物競天擇——書來書走,許多書在不公的狀態下遭人遺忘;少數書本在不公的狀態下被大家記住——每回重整,大家往往會移除書架上百分之九十的雜質,再換成另外百分之九十的雜質。然而,也會留下(一如兒童文學)去蕪存菁之後的重要經典。人生並不按類型規則走。從肥皂劇到鬧劇,辦公室戀情到醫療劇,再到警察辦案或色情片,有時轉換只須幾分鐘。某次我前去參加一位朋友的喪禮,途中看見機上某位乘客站起身,頭狠狠撞到上方的置物箱,置物箱一開,裡頭的東西全落在一位倒楣的空服員身上。這場鬧劇之精采,時間抓到恰到好處。大概是我生平見過混搭得最大膽的類型。人生有起有落,類型在特定限制中為你提供一些預測依據。但你得自問什麼是類型?跟主題無關,也跟敘事語調沒關係。類型,對我來說似乎是一套假設法,是創作者與觀眾之間一紙草擬的合約。有個叫琳達•威廉斯(Linda Williams)的美國電影教授寫了一本精采的研究論文,說的是八○年代晚期的露骨成人電影,標題為《露骨》(Hard Core),副標題為《有形的權力、樂趣和狂熱》(Power, Pleasure and the Frenzy of the Visible),我年輕時碰巧讀了些(當時我寫書評,這本書就放在桌上,等我評閱)。我那時以為自己已經很清楚能夠成就類型的因素,但這本書令我回頭思考一切。我當時知道有些東西就是跟其他東西不一樣,但我不知道原因所在。威廉斯教授在書裡提到,最好了解色情電影的方式就是將它與音樂劇一同比較。在音樂劇裡,你會聽到各種歌曲——獨唱、重唱、三重唱、全員合唱、男女對唱,以及女男對唱;有慢歌、快歌、開心的歌、情歌——成人片中也會有各種各樣的性愛情境。。在音樂劇裡,因有情節的存在,你能從一首歌聽到下一首,也可以一次停下所有演唱。色情電影也是一樣。最重要的是,你不會單為歌曲去看音樂劇。你會坐在那裡,是因為一整部音樂劇,是為了故事及其中所有元素。但是,假如沒有歌曲,身為觀眾的你會覺得自己受了騙。假如你去看音樂劇卻沒有歌曲,你會離場,覺得自己花錢買音樂劇的票很不值。你不會在看《教父》時離場,抱怨「一首歌都沒有」。假如你把歌從音樂劇裡抽走――把性愛場景從色情電影裡抽掉、把槍戰場面從西部片裡剪除,那麼這些電影就不再擁有讓人去觀賞的原因。要去看那種類型、去找那樣東西的人會覺得被騙,覺得自己花的錢沒價值,認為他們閱讀或體驗的東西背離了某種規則。當我了解這一點,便發現自己更懂了——彷彿有道光出現在我腦海――因為這回答了我孩提時代以來一直在問的基本問題。我知道有間諜小說,也知道故事裡有間諜的小說;講牛仔的書,以及主要故事發生在美國西部牛仔身上的書。但在那之前,我不懂該怎麼分辨其中差異。現在我懂了:假設情節是一臺機器,透過這臺機器,你可以從一套模組換成另一套模組;而這個模組對觀眾或讀者而言是無論如何必須存在的東西――如果沒有,他們會覺得自己被騙了。那麼,不管這個模組是什麼,它就是類型。假如有個情節是牛仔隻身一人騎馬進城、發生第一場槍戰、再到驅趕牛群、然後是對決時刻――那就是西部片。假如上述只是剛好發生在途中,而劇情只是包含了這些事,並不需要這些元素來推動,有沒有這些都無所謂――那麼這就是一部設定在西部時代的小說。假使每件事都是情節的一部分,如果這整件事都很重要,假如沒有特別哪個場景讓你能帶著觀眾帶往下一段落,讓讀者或觀眾覺得「我花錢就是要看這個」,那麼這就是故事而已,類型是什麼無所謂。單是主題無法構成類型。現在,身為創作者,類型的好處就是讓你有個東西玩――或是跟它一起玩。類型給你一張網子,告訴你遊戲的大致形貌。有時還會給你一顆球。對我而言,類型的另一個優點就是它讓故事擁有優勢。帶特定形式的故事,能夠影響在它之後出現的故事。在八○年代,做為一位年輕的記者,他們交付我厚厚一疊暢銷羅曼史。書名往往很短,像是《蕾絲戀》或《心不安》,而且他們告訴我書介得寫三千字。所以我就開始讀。最初我感到困惑,後來我發現這些故事似乎都很像――因為是真的很像,所以我慢慢開心起來。這些都是童話故事的再現,是我小時候就讀過的故事的重述,只是換成此時此地,放入性和金錢來加油添醋。雖然這種類型在英國出版界被稱為「錢與性」,但它們其實跟錢和性無關,反倒比較注重故事的推進,故事結構完全炒冷飯而且好預測。我記得自己以冷靜的姿態細細構思我自己版本的故事。內容是一位聰敏的年輕女性,遭到邪惡的嬸嬸詭計陷害,陷入昏迷。所以在整個故事裡她都處於無意識狀態;一位高尚的年輕科學家努力要喚醒她,並極力挽救家產,最後不得不用「錢與性」風格的一個吻將她喚醒。我構思了劇情,但從沒把故事寫出來。我的憤世嫉俗程度不夠,無法寫出連我都不信的東西。假如我真要重寫〈睡美人〉,我很確定我能找到更好的方式。但擁有優勢的故事對我來說是好的。我很在乎故事。我最確定的事情就是我不擅長寫故事。但只要故事的感覺對了,或寫出來的成品其實不錯,我往往高興不已。我喜歡優美的文筆(雖然英國人認為優美文筆的東西跟我的認為不一樣――他們喜歡盡可能乾淨直接的寫法,美國人也是這麼認為。但印度或愛爾蘭的優美文筆當然不是這樣,它們完全是另一種型態。)但我熱愛故事的動力和表現型態。過去四天來,我和高齡九十五歲的遠房親戚海倫・法金會面。她是二戰中倖存下來的猶太人,曾是邁阿密大學教二戰猶太人大屠殺歷史的教授。她是一位非常傑出、優秀的女性。她告訴我,一九四二年她在拉敦斯科猶太區發生的事。她一直都在亞捷隆大學(Krakow University),直到戰爭中斷學業,她被派到猶太區去教小孩讀書(她那時鐵定只有才十九、二十歲)。為了維持正常生活,這些十歲、十一歲的孩子早上會進教室,她則教他們拉丁文、代數,以及一些她不確定對他們有沒有用的東西――但她還是會教。某晚,有人給她一本波蘭版的《飄》。她特別強調這很重要,因為當時書都是禁品。納粹以非常有效率的方式禁書。假如他們發現你有書,會用槍抵著你的頭,槍斃你。書本被徹底禁絕,而她竟然得到了一本《飄》。每天晚上,她都會拉上窗簾,把燈光遮好,就著微弱的光線讀個兩、三章,犧牲寶貴的睡眠時間,這樣隔天早上,孩子來上課時她可以告訴他們她讀到的故事。大家都很想聽。他們每天有一小時能遠離一切。後來他們離開拉敦斯科猶太區,大多數孩子前往集中營。她說她後來有追蹤他們的下落,發現她教導的數十名孩子當中有四人存活下來。當她告訴我這件事,我因此重新思考我正在做的事,也重新思索逃避主義小說的本質。在那個時間點、在那個地方,我認為小說真的給了他們逃亡的機會。這非常值得冒生命危險。隨著年紀漸長,我對類型的感受更自在。我可以輕易知道沒放哪些元素讀者會覺得被騙。但我最主要的動力還是創作故事,先把自己當讀者、當觀眾,向自己述說一個會令我讚嘆、開心、驚嚇或悲傷的故事;一個會帶著我到新天地的故事。不過,如艾德格・潘朋所說,我仍在思考這件事……我們有沒有做出什麼厲害的類型作品,以提升類型?又或者我們有沒有跳脫類型,來讓類型提升?這麼做有任何好處嗎?在這件事上,作者是從哪一個段落開始成為某種類型的呢?我不是為了滿足對類型的需求才讀雷・布萊伯利,我純粹是為了雷・布萊伯利去讀他的書——我去感受他調配文字的方式。最近有人告訴我——那是一位德州奧斯丁的三輪車駕駛,他說我的寫作叫「蓋曼風」。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偷偷在期待著什麼,是否有那個如果他們沒看到會覺得自己被騙了的東西。我希望所有的故事都不同;我希望作者的聲音會隨故事改變;我希望自己正確地使用收在園藝棚中的工具來創造出正確的故事。有時我創作到一半會卡住;於是我會想想色情電影,想想音樂劇。不管我在寫什麼,粉絲會想看到什麼呢?有時我會這麼做。在那些日子裡,我寫的大概是類型;在其他時候,我則反其道而行。但我懷疑自己在最成功、最有抱負、愚蠢同時也明智的作家生涯階段,其實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麼東西。我還不知道喜歡這類的人期待些什麼,因為從來沒有人喜歡這樣的東西:無論好壞,我都獨自面對。在那一刻,在第一個讀者只有自己的時候,類型或沒有類型都已經不重要了。我身為作家唯一守則就是繼續寫,並且以第一個讀者的身分,說一個不令我自己感到受騙或失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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